Tom Waits的陳年老痰與勞力士球王的黃金波浪瀏海


在台南排《美女與野獸》的這段期間,常去的一家咖啡店總是播著Tom Waits的舊專輯,不論是周間豔陽高照的午後,或是晚上十點以後混合著古典音樂播放,那寂寞又生硬的嗓音,總帶來一股令人精神錯亂的感覺,委靡頹喪的慵懶時光與燃燒體力、狂飆汗水的日常排練就這樣交錯進行著,心裡的各種想法像是趕不上身體的疲累般迅速消沉,潛入腦海深處,接著我看到了Andy Roddick在美國網球公開賽中遭到淘汰的新聞。

2009年的英國溫布頓網球公開賽男子單打總決賽,Roger Federer與Andy Roddick兩人激戰了四個小時終於分出勝負,在最後一盤高達二位數字的盤數混戰中,究竟誰能拿到那面大的可以裝下二十人份凱薩沙拉的大金盤,似乎已經不再重要了,看著斗大的汗珠自Roddick的白色鴨舌帽沿滴落,令電視機前的我感到莫名的惆悵,猶記數年前意氣風發將Hewitt擠下世界排名寶座的Roddick,他那標準的美式長相,如今在這幾年的低潮、自爆和四面環伺的強敵中屢屢敗下陣來的挫折,讓先前風光的戰績看來只是為下一個世紀傳奇球星Federer鋪路的角色,而螢光幕上那努力拼博卻不幸站在向陽球場那端的Roddick,竟然露出了酷似美國電影諧星西恩.威廉.史考特的表情。

失落的人永遠需要Tom Waits的陳年老痰,那卡在喉嚨深處就連耳鼻喉科醫生都束手無策的老生常談,如同內心深處無法復原的傷口般,隨著每一次聲帶的振動流洩出來,在他的歌聲中,早已超越詮釋技巧、真假音轉換、共鳴位置、呼吸等等俗世的標準,試想一位歌手換氣吸入的氧氣有百分之五十都被痰卡住了,你可能只會擔心他能不能活著唱完這首歌,而不去跟他計較那麼多有的沒的。

沙啞,如同卡著多年垃圾的風景區溪流般的唱腔,竟然還唱著《西城故事》中動人的男女對唱名曲,那已經不能稱之為如淒如訴,而是想請問這位大叔你到底在嘶吼、吶喊、悲鳴些什麼,如此發自內心、以生命承受的重擔,彷彿在電影畫面遠方默默低著頭走過的人們,徘徊於卑微的暗巷維持著自身的尊嚴、永無止盡的在夢想與現實中持續消耗磨損的湯姆,適度的提供受傷的心靈療癒的功效,又或者是相較之下我還有不受污染的嗓音的激勵,而感受到一股遲來的溫暖,這溪流似乎變成無人開發的秘境溫泉,在四周溫潤流轉的擁抱著。

話說回來,看著兩個、九個、十數個運動員在場上賣力拼博到底樂趣何在?拋棄球隊、球衣與觀眾的認同關係,隨著局數、盤數、比賽時數減少而越趨緊張的關鍵時刻,或是規則的限定與各種外在形式的影響,球員繃緊著神經,抵抗意志力、肌力的疲乏與勞累,專注於每一次攻守瞬間,一方面降低失誤的頻率,迎接對手刁鑽的進攻策略,一方面尋找破綻,以技術、氣勢、強烈的決勝心期待一舉突破敵方陣線、搶得致勝先機。

我看著自Roddick帽沿滴落的汗珠,以及勞力士球王汗溼的金黃大波浪瀏海,不知道哪裡來的衝動,從衣櫃裡拿出做兵時的排汗衫,穿上平時用來買宵夜的籃球褲,和那雙塞在鞋盒裡長達半年的運動鞋,出門跑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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